白璧轻声道:“行之,对不起。”
即使纪行之从未怪过她,她自己也不能轻易说忘记。纪行之心里的苦和泪,她不能装作没看见。白璧孤介桀骜了半辈子,她能梗着脖子对所有事说心安理得无愧于心。但在这件事上,她不敢说。
她怪自己不够努力,如果她好好练功了,是不是就能及时救下眉;她怪自己行动为什么不心,被人发现,一路追杀,害得眉挺着个大肚子和她一起逃命;她怪自己为什么不多来几次中原,跌跌撞撞什么都不会还要眉照顾她……她咬着牙连眼泪都不敢流,怕看见纪行之失望的眼神。
纪行之沉默半晌,轻轻摇了摇头,道:“不全是你的错。那个时候我也不在。”
在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,他不在。这个认知已经足够让他痛苦了,他何来的底气去责怪白璧?
他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那个雨夜了。甚至每个细节。他记得眉身上素色的衣襟上鲜血像梅花一样朵朵绽开,单薄孱弱的身体上细细密密的伤痕。白璧跪在她身边,垂着头一动不动,被她护着的孩子连哭声都没有……那一瞬间,纪行之甚至都不敢上前查看。
雨帘之下的山洞里,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气。
他的妻子、他的孩子、他的妹妹,他都不知道究竟该先看哪一个了。
最后还是白璧轻轻动了动,露出身前恬睡的孩子。刚出生不足一个月的孩子,跟着她们一路奔波,竟也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。叼着白璧的手指,睡得非常安详。
白璧抬起血污的脸,盯着远方不知什么地方,哆哆嗦嗦道:“宝宝还活着……”
她身上亦早是伤痕累累,轻薄的黑衣上都是血痂成的硬块。白璧虽然从来都和“白璧无瑕”这样娴静从容的事没什么关系,但是也从没这么狼狈过,就连孤身闯过西南域时都没这么惨淡。纪行之连滚带爬地扑过去,才看见孩子嘴里叼着白璧的手指,吮吸得伤口都流不出血来了。
这个孩子喝的是白璧的血。
白璧声音嘶哑哽咽,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。她眼睛里都是血丝,这一日即使疲乏极了,她也没敢阖上眼休息一会。怕孩子会哭,会招来人,怕她们两个都躺下了孩子会害怕,害怕再有人来她就撑不住了……
纪行之说:“谢谢……”
他说的是,如果没有白璧,以眉三拳两脚的功夫,只怕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了。可白璧却在想,如果没有她,眉会不会都不会被人发现……
纪行之道:“你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吧。”
说起来还是挺让人吃惊的,白璧读的书其实比纪行之还是要多一点的,莫氏眼见女儿绣花弹琴是不能够的了,但书还是要读的。最后她自己经营蕙兰书院,最喜欢的就是读书的女孩子,白立衡见她喜欢,硬是压着白璧念了好几年的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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