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(五)_宫墙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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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高声的女子第一次那样撕心裂肺地喊:“阿修!不许哭!你不许哭!”许皇后和沈贵妃相对而坐,一个笑眼盈盈,一个面无表情,九皇子就在吉祥姑姑怀里,一滴眼泪也没有。

  那天晚上,九皇子对李福贵说,“福贵,你看,我没哭。”

  昔年落魄的九皇子,那十几年,随便哪个皇子公主都能明目张胆撕掉他的书,泼他一脸墨。随便哪一天下学,吉祥姑姑伺候他洗漱都要问,“爷,这又是哪个黑心肝的下的手,怎的又青了一块”。连着多少年,太子生辰那天都要当众唤,“九弟,帮哥哥擦擦这靴子”。甚至在楚王大婚那天,赵王还要咄咄逼人地灌他酒,而太子爷眉开眼笑地问,“九弟,听说沈家三姑娘可是难得的美人儿,几时你带她来太子府,哥哥我也开开眼”……如此种种,吉祥姑姑背地里抹了多少眼泪,那个眉目俊朗的少年也只是笑一笑,一句话都没有。

  他从前说话很伶俐,如今成了哑巴。他从前想着,等主子出人头地了,他也能捞个人上人当一当,享一把人间清福,过了这许多年才明白,这人间哪,是王侯庶人各有其苦,不过苦的滋味儿不一样罢了。

  要是吉祥姑姑还在就好了,她一定能劝劝沈皇后,到底是夫妻么,就当想开了看开了也罢,好日子来的不容易,别再这么冷着不见面了。

  皇上大约也是这么想的,许德妃前脚刚进冷宫,他就开始满面春风天天去未央宫溜达,要么赶着饭点到未央宫,一句“真巧”就开始给皇后娘娘夹菜,要么打着看小长安的名义连着他娘一起看,看得沈皇后扶额叹息。可小长安含糊不清笑眯眯拍手叫着“父皇”,她又忍不住浮起一丝笑影子。

  皇上手里拿着拨浪鼓摇逗着小长安,剑眉微挑:“娇娇儿,你笑了,我瞧见了,你别以为我不知道。”

  沈皇后看了他一眼没理他,他也不尴尬,自顾自对小长安说,“乖乖,你也瞧见了是不是?来,对你阿娘说,阿娘你笑了——”

  若不是十月那场大雪,或许帝后之间还有一线生机。

  那年也是奇,踏上十月,霜降刚过就下起鹅毛大雪,大雪连着下了十几天,冻死百姓无数,河南河东河北,四处都是冻饿交加的灾民绝望的啼哭声。受灾最重的汴州粮仓一开,朝廷派去赈灾的钦差腿软得站都站不住——粮仓空空如也,那些救命的粮食,早就变成白花花的银子,不知飞到了谁家的口袋里。

  可巧汴州那位太守,姓沈,正是沈皇后的从叔。

  皇上忙得三天睡不了几个时辰,还没忘记去瞧瞧体弱的小长安,见他们母子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才放心。这是有人记挂的,没人记挂的许德妃那里,自小娇养的怡乐公主烧了三四天,大雪初霁那天早上,抓着她娘的袖子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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