举手之劳。”
赵嫣手指转动杯中的酒水,轻轻道,“过去的终将过去,人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回头看?”
明明只要闭上眼睛,就看不到来路汹涌的恶鬼与血河。
却还是忍不住回头。
雅间外是嘈杂的人声,间或隔壁弹唱的歌妓。
柔婉的女声随着琵琶轻柔的曲调传入耳中。
“百岁光阴,浑如一梦,不觉过春秋。”
女人辗转拨弦,弹指过数年。
疑真似幻,如梦如烟。
荣昇叹息,“这世上有几个人有退路?”
赵嫣目光怅惘,又饮一杯。
荣昇看着赵嫣灯下的绮丽的眉眼,思及曾经自己喂药于他的模样,心知已是亵渎。他向来是克制的君子,终于垂目道,“今日一别,我回了江南,不知后会何期?”
赵嫣道,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。”
荣昇道,“今日之事我不问缘由,不与人言,京城是非之地,你若是能及早抽身,便抽身吧。即便是荒脊的西北,也好过这巍峨的皇城。”
赵嫣低垂的睫毛在听到西北二字时候微微一颤。
荣昇只是无意一提,却勾起破碎往事。
赵嫣便笑了。
不知道为什么,荣昇在赵嫣眼中看到了几缕微不可察觉的痛苦。
心脏骤然龟裂,荣昇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缓解赵嫣眼中的痛苦。
而荣昇比谁都清楚,他没有资格做抚慰他痛苦的人。
“西北与京城,究竟有什么差别呢?”
赵嫣嘶哑着声音笑出来,眼角沁着泪。
他饮了太多的酒,已经喝醉。
眼角泛着红,下巴至脖颈处是一段漂亮的弧线。
繁复的绛袍下裸露一截柔润的手臂,轻轻摇了摇。
喝醉的赵嫣像勾魂夺魄的精怪,披散着垂柳般的发,药香味与酒香味合在一处。
微红的唇瓣濡湿,笑起来露着雪白的齿。
廊外柔婉的女声还在素手弹唱,却已换了曲调。
“今日春来,明朝花谢。”
“重回首,往事不堪言。”
赵嫣喃喃道,“往事不堪言。”他将金刀砸在了地上,金刀的刀鞘与刀身分开。
红色的宝石从刀鞘上摔下来,裂成两半。
裂成两半的宝石中倒映着赵嫣酡红的醉颜。
赵嫣无声笑起,状若疯癫。
他在外人面前从未失态过。
可他喝多了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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