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春天伊始,万物才刚刚生发,他却在夕阳的余晖下,好似须臾间便白了发。
桑祈有几分不敢相信,仔细揉揉眼睛,才又看清楚。
不,并没有。只是那还没消失的阳光,照在他有些褪色,不再光亮的青丝上,照在他依然干净整洁的白衣上,反射出耀眼光芒,晃得人睁不开眼睛,以为他和那光亮融为了一体。
她默默俯身,对他行了一个本不符合二人身份和关系的,祭祖祭天,奉神时才会行的叩拜大礼。九叩之后,再最后凝视他一眼,缓缓转身离去。
那男子虚乏瘦弱,骨骼嶙峋,肌肤黯淡失却光泽,却依然努力坐得笔挺。自始至终,一动不动,宛如一尊雕像,静坐在如血残阳里。
走出院门,桑祈紧紧拽着袖口,感觉自己的眼角又不争气地湿淋淋一片。
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严桦。
隔日进宫,领了诏书,顺便收拾情绪,摊摊手,无可奈何地对卓文远表示,这人太倔,自己跟他交情又浅,实在劝不了。
卓文远坐在皇椅上,闻言玩味地一挑眉,道:“竟连你也拿他没辙?”
桑祈又认真地点头,表示非常非常没辙。
“好吧。”卓文远也便不再强人所难,道:“你先回去,孤自己再想办法。”
于是那天晚上,严桦又等来了一位故友。
夜很深,他因为饥寒,已经沉沉睡着了,却闻到一股酒香,非常熟悉的酒香。于是颤动长睫,又勉力睁开了眼睛。
见着夜色中,有一个玄袍男子,正一手执酒,一手执剑,挺拔而立。
他用力撑了一下胳膊起身,咳了两声,蹙眉想要看清来人。可惜光线昏暗,视线也模糊,看不清楚。
玄袍男子便又向前走了两步,借着月色,显露出轮廓。
长身玉立,鼻峰高挺,器宇轩昂,是他熟识的一张脸。
严桦自嘲地笑了一下:“我以为桑祈能依顺卓文远,就够为难的了。”
玄袍郎君还是没说话,一扬手,将手中的酒囊丢给他。
严桦拿在手里,发现酒囊沉甸甸的,似乎是满的。而玄袍郎君身上依然有股浓烈的酒气,想来是刚刚喝过,又重新给他打了一份。
然而,这是齐国的酒。
虽然散发着诱人的陈香,他还是坚持放在一边,没有动。
因为饥饿和口渴,其实严桦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,只用清亮的眼眸,一瞬不瞬地看着玄袍郎君,等对方开口。
半晌后,玄袍郎君道了句:“陛下在外面,让我最后问你一句话,愿不愿意归顺于他。先前流传于洛京的那些诗词歌谣,他都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严桦向他身后看了看,发现门开着,外头果然站着几个人。再将视线收回来,保持着凝视他的姿势,缓慢而又坚定地,摇了两下头。
玄袍郎君握剑的手一紧,颤抖了几下,才冷声道:“那就请严三郎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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