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没想到,他还没鼓起勇气行动,竟是她先与自己说话。也是她先撩拨自己……
将画晾干收进带锁的匣子后,他又提笔把贺裁风说的话写在记事册子里。
谢辰的弱点……他不假思索地在一旁写下:外冷内柔,狠不下心。
至于不能硬碰硬,他想,那就是谢辰这人性子冷淡,绝不能以冷淡对付冷淡,否则等于一拍两散。
姿态不可太低,蔺长星用朱笔圈出,这条最为重要。
那日重逢,不在她意料之中,且随时可能被人撞见。他不该那般唐突,低眉顺眼地讨人烦。男儿不够稳重,姑娘家自然不愿搭理,况且是他不对在先,总该拿出有担当的样子来。
写完以后,看了半晌,他心里还是没底。
将脖子上挂着的叠成小方块的银票掏出来,自言自语地问:“这对吗?”
表哥到底靠不靠谱,他有喜欢的姑娘吗?他到底追过姑娘没有?
若这是他捧广云台那些姑娘的方法,那极有可能不适用。谢辰不仅没被他诱住,还会直接踹死他。
一番沉思无果,蔺长星把今日买的书摊在桌上,企图找些思路。
才看两页,尽是些不雅之词。故事情节尚未写几句,老爷便拉着姨娘房中的丫头进屋,然后就是酣畅淋漓,不知天地为何物了。
蔺长星向来看书不闲着,手执朱笔,将书上的别字一一修改过来,在一旁批注,“女子房事上多奉承之话,大半为假,不可轻信”。
第三页是张鸳鸯戏水的春图,女子的粉臂明明趴在浴桶边,却回过头吻身后的男人。男人肥头大脑,神态猥琐,两只褐手捏住两粒茱萸。
他认真品过,继续批注:线条无力,上色糙浮,动作不合情理。
隔日贺裁风鬼鬼祟祟进他书房,满怀期待地将书讨来看,“我让人守在外面,以防姑母偷袭。”
然而翻开后他似是挨了雷劈,一张俊脸抽了三抽。
对着蔺长星无辜的脸,愣是没忍住地动了手,“你不想看早点给我!这好好的珍本让你毁了,暴殄天物啊!”
贺裁风痛心疾首之余,却不得不夸,蔺长星这手字当真是绝。铁画银钩,行云流水,必是下了苦功夫习的。
蔺长星虽在南州长大,然而世家子弟该学的六艺,一样也没落下。都是燕王亲自挑选送去的夫子,个个名满天下。
蔺长星挨了两拳,一本正经地评价:“质量确实比南州的好,但仍肤浅,难登大雅之堂。”
这种东西,他还指望登大雅之堂?贺裁风平地一个趔趄。
蔺长星无暇顾他,托腮想着自己的事,兵法到底管不管用,要试过才知道,纸上谈兵是大忌。
他不能犹豫,胸膛抵着刀尖也要往前上,谁让他认定了呢。
对了,一百两还没还给她,她不要是她的事,他的诚意要拿出来。这是个良机,他要当面去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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